《原神》——明天会更好吗？

2020年的中国出现了两个游戏，一个是放出宣传片招人的《黑神话：悟空》，另一个则是赶在版号到期前上线的《原神》。这两个游戏都具有极高的话题度——一个吹上天，一个毁誉参半。《黑神话：悟空》目前尚未完成，暂且不表；那不得不上线的原神给了我们什么样的体验呢？

这可能是第一款全平台联机游戏，PC、安卓、IOS、PS4、XBOX和 NS。可以说这是米哈游为了在各个平台上开发而做的一次技术积累。但毫无疑问，全平台适配必然会增加一笔巨额开销，还得协调各平台之间同步更新，这样的工作量和收益显然是不成正比的。更不用说数据互通的只有IOS、PC和安卓。除此之外，开发开放世界类型的游戏对国内游戏厂商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挑战。没有技术积累，从零开始踩坑、建立开发流程、做出开放世界。原神高达一亿美元的开发成本并不令人惊讶，在没有建立成熟的开发流水线之前必然会如此。

上述种种只是想说明米哈游的野心以及为原神投入的资源。我相信米哈游未来不会止步于目前的手游。而原神，这个承载了米哈游巨大野心的作品，真的达到了它们的期待吗？

年轻人的第一款开放世界游戏

原神从诞生以来一直都被拿来与《塞尔达传说：荒野之息》比较。原神的确向塞尔达学习了，但它并不是塞尔达。它在试图模仿塞尔达，也至少达到了及格水准，局部地图能够有优秀表现。当然，这里并不太涉及关卡设计的比较，因为塞尔达的关卡设计和原神的盈利模式是相悖的。关于塞尔达开放地图设计理念与方法在前文已有叙述，此处就不再重复了。

比起小部分的主机玩家，更多的年轻人并没有机会玩到塞尔达，原神则是他们接触到的第一款开放世界游戏。从我个人的体验上来看，原神确确实实地给玩家带来了开放世界的味道，但这块好看的蛋糕并不可口。从“引力”角度来看，宝箱作为游戏中的引力点，的确起到了吸引玩家的作用。但这种吸引玩家的结果很难说是因为关卡设计带来的。我更倾向于认为玩家是为了获取宝箱才被吸引，简言之就是主动地寻找而不是被动地吸引。

在原神的开放世界里，我们也很少见到形如神庙这样的解谜区域。如果有，那也是最低级的解谜方式，不需要任何思考。与之相应的则是限时战斗挑战和跑酷挑战。在这点上原神则完全地与塞尔达区分出来。毕竟比起做解谜挑战，战斗挑战和跑酷挑战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，也不需要在引擎上大动手脚。我们为了体验“前所未有的探索感”而去玩塞尔达，但原神并没有这样一种独特的体验，甚至它的开放世界也并不那么开放。其实我们也不能责怪开放地图的关卡设计师们，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显而易见——虚假的开放。这种基于元素间相互反应的机制并没有给我们带来一种开放的感觉，反而迫使我们时不时切换角色去点个火或是吹个风——原神没有真实的"化学引擎"。

而在关卡设计之外，原神的地图确实超越了塞尔达，令人流连忘返。如果说蒙德只是中规中矩，那璃月则把许多特色地形展现得淋漓尽致。绝云间的高耸石林、渌华池的五彩池水、荻花洲的水域风光，再加上恰到好处的配乐，绝对能让一个玩家、一个人沉浸其中。因此，原神中有着不少旅游党，他们踏遍原神的每一片土地，寻找每一处可以拍照的风景（这里得吐槽一下原神的拍照模式太简单了）。换句话说，发现美景也成了探索原神世界的一个内在驱动力。不管怎样，原神世界是令人心旷神怡的，是让人乐不思蜀的。

终究还是手游

虽然原神的世界美如画，但是游戏的驱动力绝不会是“潮平两岸阔，风正一帆悬”。尽管不少人拿塞尔达同原神相比较，但要明确的是，原神终究还是手游。原神里充满了手游中随处可见的系统——体力系统、抽卡系统、角色成长系统、武器系统、装备系统、资源副本等等。

我玩的手游很少，唯一玩了相对久的只有阴阳师。在我看来，原神在手游的模式上并没有什么创新，只是更进一步地榨干了成长性带来的盈利可能。随手举几点，体力与圣遗物掉落挂钩、人物有六个命之座（相当于要抽到7次相同的人物才算完全体）、限时人物up池和限时武器up池（过了这村就没这店）。更不用说培养人物所需要的资源都被策划以精准的刀法切分开来，分散到了游戏各处——可能是亮晶晶的宝箱，可能是需要点火的火把，也有可能是限时挑战。手游最重要的就是资源，资源可以等价地换成金钱和时间。控制了资源，就控制了人物的培养周期，也就区分出了各类玩家。

其实我想说原神并没有放开资源的获取量，氪金和非氪玩家的资源获取的差异相对较小。策划也在有意地控制养成的周期。毕竟更新版本是很累的，更不用说还是3D开放世界。不过，原神还是有那么一些让我觉得有点意思的地方。

每天刷新的每日任务里面，总有那么几个任务会有多个支线，不同的选项会有不同的结果。任务和任务之间也会相互映衬，让你以上帝视角观看人物的心理活动，明白人物之间的关系。除了任务之外，原神里的文案也可圈可点——“风带来故事的种子，时间使之发芽”、“人间归离复归离，借一浮生逃浮生”、“此处绝云间，尘俗务东还”。我相信原神的背后一定有复杂而又庞大的世界观，各种物品、人物之间相互牵连相互暗示，织构出一个个引人入胜的故事。

但是我并不是很喜欢玩到一半剧情断掉的感觉，这也是我很少玩手游的原因。为了配合手游的长期运营，剧情不可避免地会做出让步，这种感觉让人很不爽。如果说是一段故事到低谷暂时结束还可以接受，但总会断在奇怪的地方。或许，等所有地图、剧情都完成后再来玩原神才是最佳的食用方式。

矛盾——路在何方？

优秀的游戏会给人一种自然的感觉，它的反馈是合乎情理的，不至于让玩家太出戏。而在原神里，这出戏的感觉可太明显了一点。我说的出戏不是说看到xx想起塞尔达的出戏，而是游戏本身自带的巨大裂缝。学过软件开发的同学可能知道什么是“高内聚低耦合”，我们在写代码的时候也总是希望模块和模块之间应该划清界限，这样能够显著提高开发效率。但是在游戏里，我们则希望玩家能够沉浸其中，不至于觉得A就是A、B就是B。可是，原神里面就存在两个这样的模块，让人不知所措——开放世界和手游模式真的能糅合在一起吗？

这里的开放世界当然特指塞尔达式。当你翻山越岭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，只是为了开一个个宝箱、杀几种特定的怪、获取一些成长所需的资源的时候，会不会突然意识到这个地图只不过是给了你一个可以自由奔跑、欣赏风景、获取资源的空间？这个空间和你的角色、角色的养成仅仅只是通过简单的资源获取而相互连接。那这个地图的意义是什么呢？我大可以做成简单的副本选择，甚至还可以自动。离开了地图，原神依然还可以是一个高品质手游。

其次，开放世界的游戏不管怎样，总会有一些开放的选择。但在原神里面好像没有给你提供什么开放性的选择。在世界地图的上战斗用谁都行，取决于你的喜好；一部分解谜需要特定元素属性的角色；剧情也是线性发展。这和开放有什么关系呢？更不用说深渊螺旋挑战基本就是固定解法，而且也没有给你额外解决问题的空间。

原神中的开放世界和手游模式就好像两条笔直且平行的公路，中间偶有小路穿插。哪怕出再多的模式、再多的系统，如果没有彻底的革新，可能也改变不了这两条公路前进的方向，所谓的开放世界也只不过是一款手游的附属品。等这阵风头一过，马上就会被别的附属品替代。

未来可期

如果非得围绕开放世界和手游模式来争论，米哈游无疑是难以处理好这两者的关系的。但如果换一个角度呢？换一个手游运营的角度？

显而易见，开放世界肩负着吸引绝大多数玩家的重要使命——看风景的、休闲的等等。这比起崩崩崩可不止是更进一步了，休闲玩家实在是太多了。现在的原神地图就好比是刚刚夯实的地基，有很大的发展空间，就看未来制作组决定做什么了。而这样一个广阔的空间，也给原神的长久运营带来了无限可能，也许这才是“开放”的意义。

当然，未来可期的不止是原神，还有我们的游戏产业。越来越多厂商开始试图从手游中跳出来，做更有挑战性的工作，比如《黑神话：悟空》、莉莉丝的《末日余晖》、鹅厂猪厂以及完美的在研单机。但是我却不希望看到类似《代号：SYN》和《代号：T》的游戏，这和现在的思路没有区别——预测哪个会火就做哪个。与其赶热点，为什么不试着沉浸下来创造热点、输出文化呢？

《代号：SYN》《代号：T》和《赛博朋克2077》同为赛博朋克风游戏